会客厅丨黄菡对话「青衣」：理想的彼岸是全无疑惑的澄明之境

现代女性应当在工作与家庭之间建一道防火墙

整理 | 赵玉姝

男人看青衣是看风月，女人看青衣是看自己。

8月2日晚上八点，半城会客厅·线上分享会邀请到「非诚勿扰」嘉宾主持、江苏省委党校的黄菡教授，以及京剧现代戏「青衣」两位主创：导演张曼君、主演李亦洁，分享「青衣」这部戏的创作始末，一同探寻现代女性的心路历程。其间，黄菡老师做了精彩的分享。

京剧现代戏「青衣」两位主创的分享也会在近期整理发布，敬请期待！

京剧现代戏「青衣」两位主创

左为导演张曼君，右为剧中“筱燕秋”扮演者李亦洁

 筱燕秋的魅力与神秘

Miss半城：您看过毕飞宇先生的原著小说「青衣」或是其他版本的演绎吗，比如此前广受好评的电视剧版，以及这次即将上演的京剧现代戏版本？

黄菡老师：我看过三遍「青衣」。毕飞宇先生的原著看过两遍，杨蓉女士的京剧版本看过一遍，电视剧版的只看过片段。很遗憾，至今没有看过京剧现代戏版的「青衣」。

很多朋友都向我推荐过京剧现代戏版本「青衣」，也曾经想过追到杭州去看，但是阴差阳错的没有去成。

Miss半城：您如何评价剧中筱燕秋这个人物呢？

黄菡老师：第一遍读「青衣」就是看一个青衣的故事，看到一个叫筱燕秋的戏痴的故事，这个故事被毕飞宇讲的惊心动魄而且意味深长。

第二遍是专为筱燕秋而看。起初看她，以为就只是一个诠释了不疯魔、不成活这句老话的经典角色。但又总觉得她有一些别样的魅力和神秘，这种魅力与神秘与努力和坚持无关，不仅仅是禀赋和痴迷，也不完全等同于走火入魔，或者是所谓“上帝把着你的手在作”。

究竟这种魅力和神秘是什么？我很好奇这个缘由。

细看筱燕秋时，我发现她愈发地模糊不清。比如说，她没有去处，也没有出处。出处包括她的肉身，也包括她的精神。

她的父母是谁？她有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她的前半生经历过什么事？她为什么，以及如何成为青衣？她为什么成为嫦娥？

她也没有具体的形象。她是很美的，但是文中并没有关于她身材、五官的具体描摹，唯一有的一次细节是她扮上嫦娥之后的扮相描写。

她也没有太多的复杂微妙的心理活动，包括在一些非常重大的事件当中，比如用热水泼老师、与面瓜谈恋爱、跟烟厂的老板睡觉、给学生春来说戏…甚至她的话也很少，在我的印象中，原著中她直接所说的引语也没有超过十个字的。

所以，她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当一个人你看不到她的来龙去脉，摸不到她的前因后果的时候，我们就容易说这是命中注定。正如书中所说，筱燕秋为什么会成为青衣？这是黄莲投进苦胆胎，天生就有两根青衣的水袖。

什么是青衣？毕飞宇说：“她是接近于虚无的女人，是一种抽象的意味，一种立意，一种方法，”我的理解是，青衣不是筱燕秋的职业、角色，更无关名利，而是她的生活状态和生命本质。不疯魔，不成活，不仅仅是说没有不计投入的非理性，就成不了角儿、出不来漂亮的活，而是说如果没有某种心灵的疯狂，你就没有真正的活过，你就不是真正地在活。

如果筱燕秋是我的同事、朋友或者家人，我可能不太会喜欢她，会觉得她不近情理、偏执、自我、怪异。但是作为一种抽象的生命意味，我被她深深地吸引，并且充满了欣赏。

筱艳秋的困惑

Miss半城：现代女性的生存环境相对于筱燕秋那个年代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现代女性仍觉得自己似乎被囿于某个进退失据的困境中无法挣脱，您对这样的状态有什么建议吗？或者说，您认为女性如何才能挣脱年龄、性别、家庭等等的束缚，活出真正畅快的人生？

黄菡老师：首先，我并不认为青衣可以完全对应现代女性双重角色的困境。我觉得筱燕秋的故事既不是一个时代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性别的问题。其次，我也同意筱燕秋的故事可以被解读成一个女人在实现自我和照顾生活之间的进退失据。所以，就在此谈谈女人事业与家庭的平衡。

从我自身的经历看来，我不是非常能理解这两者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冲突。为什么会觉得家庭影响工作呢？你会觉得睡觉、吃饭、休息、娱乐会影响你的学习成绩吗？反过来，你为什么觉得工作会影响生活呢？如果辛勤的劳动和工作是你获得美好生活必需的成本，那你可能在辛苦的同时，也会少一些不甘、委屈、内疚和焦虑吧。

当然也有一些具体的对策，半城的公众号上曾经有有过一篇文章是专门讲这个问题的。我读了之后，不仅深以为是，自己也受益匪浅。大体是以下几点：

第一，确立一个恰当的目标，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家庭生活上的。当然这个很难，因为目标的建立往往是由攀比而来的，攀比的意思就是就高不就低，所以我们很容易觉得自己是失败了的，很容易把原因归结于外部的干扰和阻扰。

第二，要取得家人尤其是配偶的理解和支持。这个步骤的难点在于平衡点的寻找。过于左倾，可能会导致亲子失和、夫妻失调；过于右倾，可能会产生自我压抑，导致自我枯萎。

第三，工作的收入首先要为减轻家务劳动的社会化来买单，为增加家居生活的舒适度和家庭快乐来买单。

第四，努力在工作和生活之间建一道防火墙，防止两者的相互渗入。工作的时候就专心工作，不要在单位上淘宝；在家的时候就安心在家。

第五，学会放弃的理念，学会接受有缺憾的不完美的人生。

第六，重要的不是听过了，而是做过了，这是最重要的一条。有句话说：“听过了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这里面可以思考两个问题：第一是听过了那么多的道理，我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我做到了吗？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叫做好的一生？如果这意味着万事如意，我觉得这恐怕是不可能的目标。到底什么是好的一生，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到了筱燕秋。四十岁的时候，她终于成了奔月的嫦娥，哪怕是在她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黑色的窟窿，她的一生恐怕也不能算太坏的一生。

Miss半城：黄老师所说的彼岸指的是什么？

黄菡老师：我说的彼岸是一种个人生活的指向。我想用一句话来归纳，就是“全无疑惑的澄明之境，坚定不移的去往的地方，站到那里，回望人生，你会非常的宁静，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我借此机会，要特别郑重地感谢毕飞宇先生。我觉得，他长得帅，写得美，活得酷。他不仅用文字为我指示了另一处彼岸的所在，也让我在此岸有了更多的惊叹与沉醉。更要表示祝贺的是对「青衣」的剧组，预祝你们8月11日在江苏大剧院的演出顺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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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文编|赵玉姝 高露

美编|赵玉姝

图 | 京剧现代戏「青衣」剧照

半城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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